文 / 曹田一
过去很长一段时间，沙特人出现在关于电竞的新闻里，核心内容都离不开「又投了多少钱」的正面消息。他们在用看似取之不尽的石油钱，砸向电竞行业的各个角落。
但最近，一条画风突变新闻出现了——沙特基金会控制的Savvy Gaming Group旗下赛事公司——ESL Faceit Group宣布裁员15%，涉及的具体人数大约为250-300人。
图源：dust2.
在官方声明中，EFG表示：「为了确保EFG在快节奏的市场中继续发展，我们计划将团队规模缩小 15%，这一变化旨在支持 EFG 的可持续增长目标和盈利能力。」
「适应市场节奏」、「可持续发展」、「盈利能力」......在每个关于裁员的新闻稿中会出现的关键词，也出现在了EFG的公告中。这也是EFG成立后，最大力度的一次裁员。富到流油的沙特人，裁员起来毫不含糊。
2022年2月，Savvy Gaming Group以15亿美元收购ESL Gaming和Faceit，合并后成立ESL FACEIT集团。这笔当时能在游戏/电竞史上排进前15的收购案，被看作是沙特人对电竞市场的最大认可。
图源：EFG官网
回过头看，这只是他们渗透电竞行业方方面面的开始。从2022到2024，PIF控制或投资的电竞标的越来越多，游戏厂商、赛事公司、赛事IP、俱乐部、平台，电竞产业的上中下游，都收下了沙特人递来的钞票。像国际电子竞技联合会这样大型组织的领头人，也变成了沙特王子。
ECO电竞派曾多次分析沙特人投资电竞的逻辑，就在不久前，Savvy董事会副主席、沙特王子费萨尔·本·班达尔来了一次中国行，并向外界公开了让自己晚上「难以入睡」的KPI：「创造500亿GDP、在2030年前创造39000个电竞岗位、职业电竞选手占比排到世界前三、还要让至少250家电竞企业落地沙特。而上述这些只是我KPI中的一部分。」
Savvy董事会副主席、沙特王子费萨尔·本·班达尔，也是IESF的主席，图源：IESF官网
颇有讽刺意味的是，费萨尔对于电竞行业未来发展的憧憬和EFG大裁员的消息，是前后脚进入大众视野里的。在以亿为单位的宏大数字下，有近300名为生活奔波的个体，遭受了被裁员的命运。据《Dust2》报道，受本次裁员波及的大多是位于丹麦的员工。
当一家公司进行裁员，核心原因还是离不开自身的经营问题。EFG由两大部分组成——ESL和Faceit，前者的核心业务是办赛，后者则是对战平台的运营。ESL在2000年成立于德国科隆，是世界上最大的第三方赛事组织商之一，在2020年与DreamHack完成合并，不少项目的大型赛事都有ESL的身影。
在被PIF收购后，ESL负责的赛事IP进一步增多，例如将于今年7月举办的沙特电竞世界杯；Faceit是一家位于英国伦敦的对战平台，成立于2012年，类似国内的5E Play。据官方数据显示，Faceit的月活超过2300万，是世界上最活跃的对战平台之一。
ESL最大头的收入来自广告赞助、版权费和赛事门票，Faceit则靠对战平台的会员订阅收入和广告赞助。但无论是ESL还是Faceit，都无法实现盈利。这种局面，在两者被收购并合并之后也没有发生改变。当自身的商业模式并没有带来盈利时，市场和股东带来的压力，让EFG走向了裁员节流的这一条道路。
EFG对旗下品牌的介绍，图源：EFGh
欧美电竞市场，现在正处于「市场修正」的状态。前几年传统体育大佬、VC蜂窝般涌入投资的盛世早已结束；赛事版权的价值，不断下降；大部分观众低下的付费意愿，又堵死了付费观赛这条比较清晰的营收道路，大部分钱都集中在对个体主播、选手的打赏之中；全球经济下行，广告主的投放意愿下降，进入欧美电竞市场的钱越来越少.....这种寒气，EFG不可能感受不到。
但问题在于，当ESL和Faceit在两年前同意被沙特资本收购时，想要避免的正是这种大面积裁员的局面。彼时这笔交易引发了大面积的负面舆论，一是因为这两家公司的体量和重要程度，合并后存在潜在的垄断和减少竞争问题，二是因为沙特资本背后存在的政治和道德争议。与此同时，也有很多人支持这笔交易，出发点在于希望「人傻钱多」沙特人的，用糖衣和豪宅阻挡寒气渗入。
延伸阅读：沙特人「接管」电子竞技 | 年终总结，图源：inside the game
两年过去了，支持派的美好意愿最终成了奢望。沙特人并不是「钱多人傻」， 而是异常缜密和冷酷。当旗下的公司遇到难题，他们最先想到的还是用「铁锤」砸向打工人；他们在电竞行业最脆弱的时候乘虚而入，用沉甸甸的钞票砸向每一处角落，为一个更大的目标而服务：用电竞来拉拢年轻人，并影响他们对沙特这个国家的看法。
一方面，沙特资本的大手笔投入，让电竞行业里很多公司、俱乐部能够活下去；另一方面，越来越高的含沙量也无疑为行业拴上了一条无形之绳，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宣传工具。
现在沙特人对于电竞的投资，都在「2030愿景」的理念框架下来进行。这也意味着，沙特资本对电竞行业的真正影响，也只有在六年后才能真正显露。也许到了那个时候，我们能对着电竞行业问出一句，「那么古尔丹，代价是什么呢？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