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鲁纳最近因为炮轰世界乒乓球职业大联盟成了舆论焦点。
他在社交媒体连发贴文,对自己最近两次因为无法参加比赛被罚分罚款的情况非常不满:
二月份的釜山世乒赛,他患上慢性腹泻无法参赛,卧病床上没能按时收到医生报告,但上诉被拒;
四月份的仁川冠军站,他表示自己因为和俱乐部合同的冲突,所以无法参加。却发现如果不参加会被罚分罚款。他认为WTT在和运动员没有合同的情况下对运动员罚款,强制要求他们放弃履行自己和俱乐部的合同来参加WTT的比赛是不公平的——尤其是在自己果阿和多哈两站比赛的奖金至今还被拖欠的情况下。
阿鲁纳指责WTT一事引发舆论热议,随后,国际乒联集团及WTT世界乒联首席执行官史蒂夫-丹顿接受媒体书面采访时进行了回应:国际乒联世界排名规则及WTT赛事手册对于运动员参赛和处罚有着明确的规定,对于阿鲁纳的处罚正是以此为指导原则做出的。
近期,阿鲁纳在社媒也更新了动态,表示WTT已经开始发放奖金,自己收到了部分奖金。
看阿鲁纳的个人情况,很更容易理解他的情绪:
2022年的时候,笔者和阿鲁纳聊过一次。那时候他提过自己和家人生活在葡萄牙里斯本,然后每周往返一次德国代表TTC RhönSprudel Maberzell Fulda俱乐部征战。Fulda是法兰克福附近的一个小城,从里斯本出发单程2000公里,开车需要大概20小时,大概相当于从北京到广州——阿鲁纳每周通勤一次,在法兰克福三天,履行自己的合同义务。
如果一周长距离通勤三天很糟糕——去年阿鲁纳签约了俄罗斯的俱乐部,现在每周还在为了生计通勤,和家人分开的时间只会更长。
阿鲁纳参加WTT需要的差旅费用,正是从自己为俱乐部打球的工资里出的。相比于收益完全无法估计,还要自负差旅的WTT比赛,从负担家人的生活的角度来说,对于阿鲁纳来说显然打俱乐部更加重要——阿鲁纳和马龙同年出生,现在已经是36岁的老将。相比于年轻时候更多的追求成绩,现如今他对家庭的责任可能更加重要。
换做其他小协会的运动员,他们还能在一定程度上获得乒协的支持,但是尼日利亚乒协腐败似乎并不是什么秘密,起码阿鲁纳对于尼日利亚乒协的失望表现得相当公开:采访里他就表示如果能改变一件事来帮助尼日利亚乒乓球,那就是腐败。当时尼日利亚因为经费问题无法参加2022世锦赛,而作为协会的一号主力,他甚至无从了解具体情况。
对于阿鲁纳来说,他的乒乓球生涯很像他每次独自征战公开赛形单影只的背影:除了自己,没有太多可以依靠的。他还是在这种环境里成长起来,而且有了一个颇为成功的职业生涯。
2014年世界杯激战张继科成名,2022年在多哈挑战赛连续战胜刘丁硕、赵子豪和周启豪。阿鲁纳一路从时间、场地、器材都无法保障的非洲,打到了欧洲顶级联赛,甚至在公开赛有机会战胜中国选手。这样的对手是个很好的刻度:这个世界上存在无限可能,机会的大门并不因为你的出生地、肤色或者境遇就完全关死——最新一期世界排名中,阿鲁纳位居第22位,职业生涯最高世界排名一度来到第10。
在那次两个小时的采访里,阿鲁纳提到最多的,就是生活中总是有很多不好的东西,你只能尽量去适应。他熟记所有种类品牌乒乓球的特点,他知道哪一种型号的球台更容易打滑出台。他从来不挑剔场地、器材,比赛训练只要能用几乎只用同一块球拍,对于赞助商的要求几乎都会配合。对于阿鲁纳来说,相比于在非洲需要为一个球拍、一张球台斗争的日子,在欧洲专心练球的条件已经是天堂。
而这样一个“老实人”阿鲁纳,如今却选择在社交媒体平台公开提出诉求。对于资金雄厚的大协会的运动员来说,差旅成本并不重要。但是对于阿鲁纳们来说,本就需要自掏腰包参加的WTT比赛,现在还要给自己罚款,也难怪他会选择站出来发声。
一石激起千层浪。强制参赛之外,WTT密集的赛程和赛事奖金也引发讨论。阿鲁纳这些贴文发出来之后,包括西蒙高茨、菲利克斯-勒布伦、奥恰洛夫、阿拉米杨、赵胜敏、皮切福德等运动员都站出来表态支持。日本媒体也发文指出,在日本只靠WTT奖金生活的职业选手为零,大部分运动员都靠所属的赞助企业和T联赛俱乐部给的工资生活。
国际乒联自2018年起雇佣专业咨询机构协助重塑商业经营模式,决定成立WTT世界乒乓球公司。成立之初,国际乒联首席执行官史蒂夫-丹顿曾表示:“我们希望通过WTT世界乒乓球公司打造真正有利于球员和球迷的平台,进一步优化赛事结构,提升赛事奖金。在这个项目上我们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资源,这将是彻底革新乒乓球运动的大工程。”
愿景是美好的,WTT也为此付出了诸多努力。从比赛直播数据、话题霸屏社媒热搜、门票销售的火爆程度,足以见赛事和这项运动的热度。WTT各方联动,打造赛事体系、搭建酷炫场馆、安排运动员与球迷互动等一系列创新运营推广,可见其中的用心浇灌。
和所有成熟联盟、赛事的发展规律一样,WTT的成长,也需要时间与周期。希望阿鲁纳的发声,能够推动WTT进一步完善赛事体系,让这颗小白球更为闪耀夺目,也是所有从事这项运动的人们的共同目标。